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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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電梯前室的單人沙發上, 喬思然蜷縮著身體，半張臉埋在自己的臂彎裏。
許承嶼彎下腰，微低著頭, 靜靜看著喬思然。
她大概真的覺得冷了, 把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好像這樣就能暖和些。
巴掌大小的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臉色不大好, 有點蒼白，她閉著眼，他看不見她那很特別的眼睛, 倒是看到她眼眶下掛著點兒黑眼圈，不深，但是他這樣近距離看，還是看得清。
她這幾天大概也沒睡好，許承嶼想，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不是這兩天唯一沒睡好的人了。他突然覺得心裏莫名地愉悅了些, 連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了些。
“先生, ”王嫂搭著條薄毯走了過來，打斷他，“給喬小姐蓋條毯子吧。”
許承嶼瞬間恢覆了平日裏神色淡漠的樣子，從王嫂手中接過薄毯, 嘀咕著：“真是麻煩！”
王嫂識趣地閉了嘴, 換成在心中腹誹。
喬思然睡眠淺，一點點聲音就能醒，許承嶼和王嫂兩個人一人一句, 她幾乎是下一秒就醒了過來。
她的目光有點迷離，動了動嘴唇, 可沒出聲。
許承嶼知道，喬思然這是還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的眼睛真是好看啊。兩分鐘前他還念著她那雙很特別的眼睛睜開來會是什麽樣，現在這雙眼睛正往他看來，許承嶼想起了那回，她在他病床旁守了一晚上，醒來時看向他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迷離中帶了點溫柔，還帶了點柔情。
許承嶼突然覺得心頭似乎有小小的悸動。
“我……”喬思然用了兩秒搞清楚她的狀況。她來找許承嶼，因為沒有新的門鎖密碼，她被拒絕在門外，她坐在電梯前室的沙發等他，然後睡著了，再然後，她聽到動靜醒了過來，正好看到許承嶼蹲在她身旁，手裏還拿著一張薄毯。
她盯著那張薄毯，有點意外。
她眼裏的那點意外沒躲過許承嶼的眼睛，他忙著急撇清：“你別多想，是王嫂多事，怕你著涼。”說罷，他把手中的薄毯扔給身後的王嫂，坐在了另一端的單人沙發上，擺出一副要跟喬思然保持距離的樣子。
喬思然垂下眼眸，說：“我知道。”她頓了頓，似乎在想如何開口，“我有事找你，你能給我幾分鐘時間嗎？”
許承嶼的臉瞬間黑了，修長的手指無節奏地敲打著沙發扶手。
敢情她不是回來住，是有事找他才回來的？
“我聽說你要訂婚了。”她說，語調很平靜。
“所以，你想說什麽？”許承嶼問，臉色難看到極點，卻沒否認要訂婚的事。
“我想說，你要訂婚了，我們的關系就不合適了，我們……”喬思然擡起頭，看向許承嶼，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話，“許承嶼，我們分手吧！”
許承嶼楞了一瞬，片刻就恢覆了冷靜。
他冷哼了一聲，摘下眼鏡，細細擦拭著，那麽仔細，喬思然都要懷疑再這樣擦拭下去，鏡片都要被擦出洞來了。
氣氛一下子壓抑起來，喬思然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僵持下去，想著要不也不用等他回覆，直接拿了東西就走吧，許承嶼卻又開了口。
“隨你。”他連眼皮都沒擡一下，說得漫不經心。
喬思然點了點頭。
是她多心了，居然還以為他會不同意。
但他怎麽會不同意呢，在他眼裏，她算得了什麽東西呢？
“好。”她說，“我還有些東西在這裏。”
許承嶼當然聽得懂她話裏的意思。她就是來拿走屬於她的東西，提分手不過是順帶，然後留下他一個人在這間五百平的大平層裏。
所以人家不都說，女人心狠起來真沒男人什麽事。
確實，提個分手跟沒事人似的。
許承嶼嘴角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
他別過頭不去看喬思然。
腳步聲響起，他猜，是她進屋拿東西去了，王嫂倒還留在這裏，大概是沒料到喬思然是來分手的，現在還懵著。
許承嶼轉過頭看向她，沈著聲音：“把她養的那些垃圾也t給她收拾出來，讓她一起帶走。”她不是來帶走她的東西嗎，那就全都拿走，一件都別留下，省得他看見了厭煩。
“先生！”
“快點去！”
王嫂嘀咕了兩句，也進屋了。一時間，電梯前室裏只剩下許承嶼一個人。
胸口又開始發疼，疼得他要窒息了。
“許承嶼，我們分手吧！”
她怎麽能輕易說出這句話，她怎麽能？
他沒想到她居然那麽快就知道了他要訂婚的事，更沒想到她會提分手。
他一直以為，喬思然離不開他，他很自信，她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哪怕像周齊說的那樣，她是為了圖什麽留在他身邊，他也以為，只要她圖他點什麽，那麽就不會離開他。
但她就這麽輕易地把“分手”兩個字說了出來。
她甚至沒有提要求。
她要是提了分手條件，他應該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措。
***
衣帽間裏，喬思然打開保險箱。
保險箱是許承嶼給她讓她放首飾的。
喬思然從保險箱裏拿出了她的證件收納盒，撥了密碼，打開收納盒，翻看了一下，證件，還有其他東西都在。
她松了口氣。
在客廳裏，她看到低著頭、把她養的仙人掌整齊地收拾在大紙箱的王嫂。
“王嫂。”喬思然輕輕地叫了聲。
王嫂擡起頭，眼眶濕潤，但沒掉眼淚。
“喬小姐，你真的要離開嗎？”她還是有些不舍。
喬思然“嗯”了聲。
“你回自己家後，要好好吃飯，你看你太瘦了。”
喬思然笑著點頭，眼眶卻濕潤了。
王嫂一直待她很好，她要走了，王嫂還想著她。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
她走上前去，抱住王嫂，道：“嗯，我聽你話。”
“你愛吃的蜀香雞，還有麻辣怪味雞，回去我把做法發給你，你想吃的時候也可以自己做。”
喬思然點了點頭：“好。”
“東西收拾好了就走人。”身後傳來許承嶼的聲音。
喬思然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她甚至沒聽見他的腳步聲。
她松開了王嫂，對王嫂笑了笑，將手裏抱著的證件收納盒還有她那件她常穿的印著卡通兔子圖案的全棉睡裙放進了收拾著仙人掌的大紙箱裏。
“那我走了，王嫂，你也多保重身體。”
“王嫂，檢查一下她帶走的東西。我不想一會兒還要驚動派出所。”許承嶼坐到沙發上，拿起手機。
“先生！”王嫂叫得有點大聲。她不明白，既然都分手了，為什麽還要把事情鬧得那麽難看，又是要求把仙人掌收拾出來，又是要她搜喬小姐帶走的東西，這也太欺人太甚了，把喬小姐當什麽了？
喬思然整個人身形一頓，只一瞬便恢覆過來。她彎下腰來，從紙箱裏取出收納盒，遞給王嫂：“沒事，王嫂，檢查一下也好，密碼是524。”
她輕輕一笑，神色卻是黯淡的。
她知道在許承嶼眼裏她什麽也不算，但偶然她也會麻木自己，想著，只要談爅的心臟還在跳動，那麽談爅就還在。
甚至她也會期待，期待那個擁有談爅心臟的人會不會看著她時，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當然，這些都沒有發生。
是她太想談爅了，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期待。
她明明知道的，許承嶼不是談爅，也不會成為談爅。
談爅絕不會讓她受委屈，哪怕是指甲點大的委屈。
不是說她一定要誰來護著她，她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只是那種世界上原來也有人牽掛你，也有人在意你的感覺太好了。
但談爅走了，往後也不會再有人像談爅那樣待她了。
喬思然別過臉，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失落的表情。
許承嶼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們，看著手機裏若幹條助理發給他的信息，卻有些心不在焉。
然後他聽到了王嫂叫了聲：“喬小姐！”
語氣分明是驚愕的。
他差點就回過頭去看發生了什麽，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王嫂，沒什麽問題的話我要回去了。”許承嶼聽見喬思然說，語氣很淡然。
“沒……沒什麽問題。”王嫂有點結結巴巴，“先生，是……是喬小姐的證件，還有……還有幾張喬小姐自己的照片。”
許承嶼還是背對著她們坐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背脊有多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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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前室的單人沙發上, 喬思然蜷縮著身體，半張臉埋在自己的臂彎裏。
許承嶼彎下腰，微低著頭, 靜靜看著喬思然。
她大概真的覺得冷了, 把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好像這樣就能暖和些。
巴掌大小的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臉色不大好, 有點蒼白，她閉著眼，他看不見她那很特別的眼睛, 倒是看到她眼眶下掛著點兒黑眼圈，不深，但是他這樣近距離看，還是看得清。
她這幾天大概也沒睡好，許承嶼想，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不是這兩天唯一沒睡好的人了。他突然覺得心裏莫名地愉悅了些, 連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了些。
“先生, ”王嫂搭著條薄毯走了過來，打斷他，“給喬小姐蓋條毯子吧。”
許承嶼瞬間恢覆了平日裏神色淡漠的樣子，從王嫂手中接過薄毯, 嘀咕著：“真是麻煩！”
王嫂識趣地閉了嘴, 換成在心中腹誹。
喬思然睡眠淺，一點點聲音就能醒，許承嶼和王嫂兩個人一人一句, 她幾乎是下一秒就醒了過來。
她的目光有點迷離，動了動嘴唇, 可沒出聲。
許承嶼知道，喬思然這是還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的眼睛真是好看啊。兩分鐘前他還念著她那雙很特別的眼睛睜開來會是什麽樣，現在這雙眼睛正往他看來，許承嶼想起了那回，她在他病床旁守了一晚上，醒來時看向他時也是這樣的眼神。
迷離中帶了點溫柔，還帶了點柔情。
許承嶼突然覺得心頭似乎有小小的悸動。
“我……”喬思然用了兩秒搞清楚她的狀況。她來找許承嶼，因為沒有新的門鎖密碼，她被拒絕在門外，她坐在電梯前室的沙發等他，然後睡著了，再然後，她聽到動靜醒了過來，正好看到許承嶼蹲在她身旁，手裏還拿著一張薄毯。
她盯著那張薄毯，有點意外。
她眼裏的那點意外沒躲過許承嶼的眼睛，他忙著急撇清：“你別多想，是王嫂多事，怕你著涼。”說罷，他把手中的薄毯扔給身後的王嫂，坐在了另一端的單人沙發上，擺出一副要跟喬思然保持距離的樣子。
喬思然垂下眼眸，說：“我知道。”她頓了頓，似乎在想如何開口，“我有事找你，你能給我幾分鐘時間嗎？”
許承嶼的臉瞬間黑了，修長的手指無節奏地敲打著沙發扶手。
敢情她不是回來住，是有事找他才回來的？
“我聽說你要訂婚了。”她說，語調很平靜。
“所以，你想說什麽？”許承嶼問，臉色難看到極點，卻沒否認要訂婚的事。
“我想說，你要訂婚了，我們的關系就不合適了，我們……”喬思然擡起頭，看向許承嶼，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話，“許承嶼，我們分手吧！”
許承嶼楞了一瞬，片刻就恢覆了冷靜。
他冷哼了一聲，摘下眼鏡，細細擦拭著，那麽仔細，喬思然都要懷疑再這樣擦拭下去，鏡片都要被擦出洞來了。
氣氛一下子壓抑起來，喬思然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僵持下去，想著要不也不用等他回覆，直接拿了東西就走吧，許承嶼卻又開了口。
“隨你。”他連眼皮都沒擡一下，說得漫不經心。
喬思然點了點頭。
是她多心了，居然還以為他會不同意。
但他怎麽會不同意呢，在他眼裏，她算得了什麽東西呢？
“好。”她說，“我還有些東西在這裏。”
許承嶼當然聽得懂她話裏的意思。她就是來拿走屬於她的東西，提分手不過是順帶，然後留下他一個人在這間五百平的大平層裏。
所以人家不都說，女人心狠起來真沒男人什麽事。
確實，提個分手跟沒事人似的。
許承嶼嘴角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
他別過頭不去看喬思然。
腳步聲響起，他猜，是她進屋拿東西去了，王嫂倒還留在這裏，大概是沒料到喬思然是來分手的，現在還懵著。
許承嶼轉過頭看向她，沈著聲音：“把她養的那些垃圾也t給她收拾出來，讓她一起帶走。”她不是來帶走她的東西嗎，那就全都拿走，一件都別留下，省得他看見了厭煩。
“先生！”
“快點去！”
王嫂嘀咕了兩句，也進屋了。一時間，電梯前室裏只剩下許承嶼一個人。
胸口又開始發疼，疼得他要窒息了。
“許承嶼，我們分手吧！”
她怎麽能輕易說出這句話，她怎麽能？
他沒想到她居然那麽快就知道了他要訂婚的事，更沒想到她會提分手。
他一直以為，喬思然離不開他，他很自信，她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哪怕像周齊說的那樣，她是為了圖什麽留在他身邊，他也以為，只要她圖他點什麽，那麽就不會離開他。
但她就這麽輕易地把“分手”兩個字說了出來。
她甚至沒有提要求。
她要是提了分手條件，他應該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措。
***
衣帽間裏，喬思然打開保險箱。
保險箱是許承嶼給她讓她放首飾的。
喬思然從保險箱裏拿出了她的證件收納盒，撥了密碼，打開收納盒，翻看了一下，證件，還有其他東西都在。
她松了口氣。
在客廳裏，她看到低著頭、把她養的仙人掌整齊地收拾在大紙箱的王嫂。
“王嫂。”喬思然輕輕地叫了聲。
王嫂擡起頭，眼眶濕潤，但沒掉眼淚。
“喬小姐，你真的要離開嗎？”她還是有些不舍。
喬思然“嗯”了聲。
“你回自己家後，要好好吃飯，你看你太瘦了。”
喬思然笑著點頭，眼眶卻濕潤了。
王嫂一直待她很好，她要走了，王嫂還想著她。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
她走上前去，抱住王嫂，道：“嗯，我聽你話。”
“你愛吃的蜀香雞，還有麻辣怪味雞，回去我把做法發給你，你想吃的時候也可以自己做。”
喬思然點了點頭：“好。”
“東西收拾好了就走人。”身後傳來許承嶼的聲音。
喬思然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她甚至沒聽見他的腳步聲。
她松開了王嫂，對王嫂笑了笑，將手裏抱著的證件收納盒還有她那件她常穿的印著卡通兔子圖案的全棉睡裙放進了收拾著仙人掌的大紙箱裏。
“那我走了，王嫂，你也多保重身體。”
“王嫂，檢查一下她帶走的東西。我不想一會兒還要驚動派出所。”許承嶼坐到沙發上，拿起手機。
“先生！”王嫂叫得有點大聲。她不明白，既然都分手了，為什麽還要把事情鬧得那麽難看，又是要求把仙人掌收拾出來，又是要她搜喬小姐帶走的東西，這也太欺人太甚了，把喬小姐當什麽了？
喬思然整個人身形一頓，只一瞬便恢覆過來。她彎下腰來，從紙箱裏取出收納盒，遞給王嫂：“沒事，王嫂，檢查一下也好，密碼是524。”
她輕輕一笑，神色卻是黯淡的。
她知道在許承嶼眼裏她什麽也不算，但偶然她也會麻木自己，想著，只要談爅的心臟還在跳動，那麽談爅就還在。
甚至她也會期待，期待那個擁有談爅心臟的人會不會看著她時，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當然，這些都沒有發生。
是她太想談爅了，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期待。
她明明知道的，許承嶼不是談爅，也不會成為談爅。
談爅絕不會讓她受委屈，哪怕是指甲點大的委屈。
不是說她一定要誰來護著她，她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只是那種世界上原來也有人牽掛你，也有人在意你的感覺太好了。
但談爅走了，往後也不會再有人像談爅那樣待她了。
喬思然別過臉，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失落的表情。
許承嶼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她們，看著手機裏若幹條助理發給他的信息，卻有些心不在焉。
然後他聽到了王嫂叫了聲：“喬小姐！”
語氣分明是驚愕的。
他差點就回過頭去看發生了什麽，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王嫂，沒什麽問題的話我要回去了。”許承嶼聽見喬思然說，語氣很淡然。
“沒……沒什麽問題。”王嫂有點結結巴巴，“先生，是……是喬小姐的證件，還有……還有幾張喬小姐自己的照片。”
許承嶼還是背對著她們坐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背脊有多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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